What a life.

【蜜瓜冰】猫与薛定谔

-十分ooc的爽雷文学,教你追对象的错误方式。很我流,如有不适请及时停止。
-感谢阅读,祝中高考的老师们都取得满意的成绩,端午节快乐
*

梅洛尼知道加丘正等着他。

男人对着“娃娃脸”的屏幕俯身,朝它翻开了绘本的硬质封面。

暮色稀薄,给周遭景致染上一抹猩红和靛青的阴影。他的膝盖抵着地上湿漉漉的草叶,凉意顺着新凝结成的露珠直沁进骨头缝里。新的“生命”正从周遭贪婪地汲取信息,恨不能吞吃了书页一般向他不断发问;梅洛尼声音沉稳,挂着优雅得体的笑容解答它。苦差事终将告一段落,他想。对敌人的追踪业已开始,而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将是无敌的——在这桩任务结束后,他会拿这份得来不易的薪水给加丘买崭新的帆布鞋,外加二手书店里他们觊觎已久的那本精装诗集。他的男孩儿发誓要为他收敛起性子,改掉歇斯底里发火的老毛病;再扔下抚摩到褪色的游戏手柄,依偎着他端起热姜茶,在氤氲雾气中捧一本书来读。

*

“瞧,你小子可真像霍尔马吉欧养的那只猫崽。”

伊鲁索高挑起一边眉毛戏谑地说,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枕头。

暗杀者们难得偷闲,或谈笑或瞑眼歇息,个个看起来都与常人无虞。这年的三月格外晴朗,撷带着早春独有的轻松愉悦气息,令人感觉自毛孔中透出爽快来。四下里被静谧笼罩着,只隐约听见鸟儿啁鸣。作为据点的这间公寓地势稍低些:自宽大的落地窗向外望,能见到湛蓝天色自高空流泻而下,随灿烂的阳光径直涌进屋里。

他们正百无聊赖地等待一场球赛开始;时间尚早,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消磨工夫。扯开饮料罐拉环的脆响和薯片被嚼碎的动静犹如天籁般悦耳动听。蓝色卷发的年轻人蜷在一个最中意的角落,兴趣缺缺地翻看一本体育杂志。他正慵懒地眯缝着双眼打呵欠,却冷不丁被伊鲁索调侃了一句——加丘不甘示弱,恼怒地抓起沙发上的靠垫丢了过去:半透明绒毛从针脚的缝隙漏出来,在暖洋洋的空气里飘着。

“哦,得了吧。”霍尔马吉欧恰好经过,也故意揶揄加丘。“我可不觉得我的猫有他那么暴躁。”

加丘不屑置辩,起身走向立式冰箱,踮起脚伸长胳膊去够顶上的膨化食品——该死的伊鲁索!他在心里忿忿地咒骂了一句——那个混账又仗着身高优势,把杂物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旮旯里。青年竭力展开身子,指尖堪堪碰着铝箔包装袋;掖进腰间的衬衫下摆这会儿不安分地窜出来,露出侧腹棱角分明的线条。

没人告诉他,有对碧绿的眸子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他的搭档兼好友在休息日难得取下了那副风格古怪的眼罩,金发松垮地绾成马尾辫绕着脖颈。梅洛尼把拖鞋轻踢到一旁,蹑手蹑脚地靠近加丘,并在大男孩儿即将够到食物的千钧一刻恶意地贴上了他。

“你为什么不找我帮你拿东西呢,亲爱的加丘?”长发的男人凑近他低声呢喃,装着无心,却让温热的呼吸轻撩着后颈的一小块皮肤:那里神经密布,毛细血管四通八达,不论痒或痛感都将被数倍地扩大。

加丘的耳垂泛红,忙转过身一把推开了梅洛尼,并冲这不知好歹的怪人连珠炮般地训斥一通;梅洛尼则心不在焉地接他的话茬,没半点悔改的意思,更像是乐在其中:这只猫儿不仅性子暴躁,气到极致还会抓人——直把人心窝里挠得痒痒的悸动不已。

伊鲁索朝对面不耐烦地耸肩,似乎在说——又开始了!霍尔马吉欧无奈,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钞票,愿赌服输似的递过去。

“真是两个蠢家伙。”他撇着嘴轻笑,把一声低微的叹息咽进肚里。

*

恋爱如博弈,需得欲擒故纵。

梅洛尼从不自诩情场高手,但那对亮晶晶的绿眼珠也未放过任何藏在杂志角落的情感专栏——他把求爱的套路当作黑色幽默,乐此不疲地反复阅读。被他翻烂的一本小册子上信誓旦旦地说:“……按薛定谔的猫那套理论,不妨每日定时给对方一件礼物。久而久之,如有一天停下不送,对方就会像好奇箱子里猫的死活一样忐忑不安,自然而然开始依赖着你……”

他将信将疑,却被这伪科学故作正经的态度逗得乐不可支;此时加丘正气冲冲走进客厅,提高音量埋怨他买错了花生酱的种类。于是梅洛尼被卷入今天第三次唇枪舌剑的漩涡中——前两次分别是关于意甲联赛积分和纳粹势力卷土重来的局势——这是有幸听到这个沙文主义小流氓字正腔圆讲英文的唯一机会:加丘执拗地拒绝用母语骂人,将这视为对意大利母亲的一种亵渎,梅洛尼便跟着收获了无数只存在于异国他乡街巷中的污言秽语,附加一颗桀骜乖戾的魂灵。

老实说,梅洛尼贫乏的英文词汇量大多来自小队同僚们租来的,沾满橙红色披萨酱汁和某种不可名状污浊的B级片录像带子,再不就是街头宣传画上,时髦女郎身旁错字连篇的告示。加丘用来辱骂他的字眼之新奇令梅洛尼大开眼界:他几乎想添置一本字典查出每个词的含义,再认真作下笔记,简直像是多收集了一枚兑奖的印花戳一样稀罕。

争吵对于他们俨然稀松无奇的生活必需品,自日至夜,从春到冬。

大约是那时起,梅洛尼抱着找乐子的初衷,开始琢磨着每天该送些什么给男孩儿好。手书赠言自然是不赖的选择,可他少说也有三五年没正经写过字,连握笔的姿势也近乎生疏,只能锱铢必较每个笔画的弧度;也大约是那时起,他开始背着同伴们悉心收集门缝里塞进的免费报纸来,把底版刊登的短篇诗歌仔细誊抄在彩色便签纸上——红玫瑰般的唇,波浪似的鬈发,夜空一样深邃的瞳子……真俗气啊,却庸俗得可爱。梅洛尼托着腮思索良久,把笔杆衔在嘴里。

“你疯了,蠢货。”加丘诧异地瞪大眼睛。“浪漫既不能当饭吃,也没法让你不吃枪子。你真是个十足的傻瓜蛋。”青年藏在他背后,好奇地探头去瞧。“——你在写东西!妈的,这是要写给哪个可怜虫?”

故事的情节几乎可以预料,莫如说一切都还在梅洛尼掌控之中:最起初的几张卡片被无情地撕碎或揉成一团,跟生活垃圾惨兮兮黏糊糊躺在一起——昭示着他们的关系依旧简单粗暴,略无进展。梅洛尼几乎能想象到加丘气急败坏念起那些肉麻话时,面颊漾起红晕的模样。

后来,当他把写好的信纸搁在加丘房门外时,却发现它们像被牙仙取走的乳齿一般凭空消失了。明面上,短发的青年还像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却没人知道他暗地里在想些什么,也没见他主动提起收了纸条的事。梅洛尼一鼓作气,连着给加丘写够了二十天的诗歌摘抄,并保证不让工作耽搁了——有时他在餐巾上潦草地一挥而就,有时信笺上还沾着目标的斑斑血痕——这时候他便取来一只散发廉价香味的红色水笔来,把污点精心描画成一朵扭曲的花。

——书上说,人的习惯养成需二十一天。梅洛尼搅着加了肉桂粉的甜咖啡美滋滋地盘算。一切发展良好,而他会让这个脾气暴躁的小混球再也离不开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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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天时,梅洛尼的梦像个轻飘的肥皂泡被蓦地戳破了:霍尔马吉欧神情痛苦不堪地回到据点,带着杰拉德窒息而死的尸首——而索尔贝却不知去向,也生死未卜。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神色沉重。餐桌上,霍尔马吉欧试图开一个蹩脚的玩笑来缓和气氛。“朋友们。”他用调羹柄笃笃敲着桌面,扭歪着脸孔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从今往后,咱们可得善待身边的人了——因为世道无常啊......”然而他越是哽起嗓音,压抑着酸楚这样说,房间里的空气就越发沉郁凝滞;伊鲁索恶狠狠地盯着他,好看的红眼睛里有波光粼粼;贝西鼻子一酸,忍不住抽噎起来;队长里苏特发狠地咬住下唇,神色复杂地与普罗修特对视。

梅洛尼趁大家都沉溺于哀愁而无人注意,偏头偷瞄了一眼右手边的加丘。青年的目光有些飘忽:先屏息凝神陷入思索,随后低垂眼帘,转而蹂躏起手边无辜的餐巾来。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晚餐,各自回到房间。一大桌菜肴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依往日的习惯配上九套餐具,这副光景实在令人唏嘘。

藏匿于黑夜中的恐惧感纠缠住梅洛尼。他辗转反侧,先是心脏忽地一下坠入短暂的浅眠中,然后在接连重叠的噩梦里看见加丘满身染红地跌坐在他面前,既不呼救也不叫嚷,只暗自垂着血泪瞧他;男人尖叫着惊醒,学离水的鱼类大口吞咽氧气,却只觉身体灌铅般沉重,且压抑难捱。他踉踉跄跄地冲进卫生间,双膝一软,几乎是跪在马桶前。梅洛尼近乎苛责自己一般压榨着胃袋,呕出些许淡黄色酸液,刺激得整条消化道的黏膜都火烧火燎地疼起来。吐罢,他呆立在洗手台前捧起凉水,认真地洗净脸,又到公共厨房向杯中倒三分之一爱尔兰威士忌,令柔和醇厚的酒液安抚身体和精神。这样一折腾,本就近乎于零的睡意早就远离他而去。

兜转一大圈折回房间时,他偏偏又想起自己的搭档来,并担心加丘很可能饥肠辘辘得睡不着。男孩儿的新陈代谢如野火般旺盛,常嚷着饿肚子而大嚼特嚼夹心曲奇饼干。梅洛尼蹲在冰箱前一通翻找,又打开头顶的橱柜,终于寻得一袋尚未过期的小圆面包和盒装牛奶。他怀抱食物和饮料来到男孩儿门口,刚想抬手敲门,却惊讶地发现它只虚掩着:加丘没紧锁住房间,但也没邀请他肆无忌惮地进出;一束清冷皎洁的月光自狭长缝隙中偷溜出来,正随夜风翕动,轻蹭着梅洛尼的脚尖。

他屏住呼吸向房间里仔细窥视:加丘蜷在单人床一角,指骨用力攥得发青,拉起被褥紧紧裹住半边单薄的身子。惨白的月亮像一盏蹩脚的镁光灯,只把青年的脸颊投映得毫无血色——唯有那副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证明这条生命还处于黯淡和鲜活间的游离态。加丘颓废的神情令他怅然,却不敢贸然上前半步。

梅洛尼好心把面包和牛奶留在门口,正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偏不倚地看见加丘手里正死死捏着他昨天刚写好送去的卡片。梅洛尼清晰地记得自己粗心的笔误和欲盖弥彰的涂改痕迹——现在,那些花体字母在男孩儿的指尖下不住地颤抖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纸张的藩篱逃逸而出。

窗外不知何时落下细腻的雨来,淅淅沥沥轻叩着单层墙壁;潮气几乎要绵柔地渗润进房间里,沾满衣襟,淋湿内心。梅洛尼闭上眼,不忍再去看加丘,只暗自咬紧了牙关。难言的心绪迅速蔓延疯长,胸中沉甸甸的铁锚爬满藤壶,缠上海藻,使他丝毫透不过气来。梅洛尼捋着浅色的发梢踟蹰了——可还是弯下腰把第二十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卡片压在面包口袋下方。

那上面不成文的词句都经由他自己酝酿出来;他翘首企盼加丘会喜欢。

*

梅洛尼惊惶地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法对加丘的喜怒无动于衷了:这场对弈并不存在输赢的二元论。

一开始他抱定主意,要做伺机而动的蜘蛛,用重重细丝不费吹灰之力地俘获对方;然而事已至此,他才发现亲手织起的绝非罗网,而是一个笨重的茧——既困住了猎物,也束缚了自己。

最后是加丘先一步在走廊里拦住了梅洛尼。青年满脸难堪和愠怒交织,支支吾吾问他有没有除公共频道以外的私人电话号码,美其名曰“出于安全的考虑”,要在出任务时拨给他。他心里猜透了七八分,便毅然决然一把将加丘圈进臂弯里,细嗅男孩儿颈窝处好闻的古龙水气味,用近乎呓语的音调悄声低语: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宝贝儿。

加丘意外地没多做挣扎,也没对他反唇相讥。

他们的第一个吻顺理成章地发生在暗杀小队据点的客厅里。没有“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的浪漫与煽情、没有派对上冒险游戏的胆大包天、甚至没有头顶一簇檞寄生的护佑,仅有房间里阴湿的发霉味儿,以及两盆茂密青葱的绿植作证。时值清晨七点,熟睡的同伴们还未早起。熹微的日光细细洒下均匀而斑驳的亮点,把加丘的睫毛镀上一层薄金。

梅洛尼丝毫得意不起来:他臆想着那不勒斯变成了一只硕大无朋的空盒,而这次换他和加丘来扮演被锁起来的猫。氰化物的开关近在咫尺,一触即发;他们或许还拥有明天,或许并没有——荒芜里开不出百合花,命运之神也不会慷慨到提前教他们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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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罄竹难书的罪人,梅洛尼。”加丘说。“我们不配谈什么鬼爱情,只适合在阴暗的巷子里悄无声息地去死。”

青年万般不舍地摘下眼镜搁在床头柜上,又冲他玩味地勾勾手指,轻蔑又倨傲地笑起来,嘴唇直盈起温润的水光。

“梅洛尼啊,不要再磨蹭了。”加丘的嗓音被暗涌的情愫熏得喑哑暧昧,乌黑的眼眸闪闪发光。“天马上就要亮了,该死的。我们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他记得加丘袒露在黑暗中光滑的脊背。男孩儿瘦得椎骨纹路分明,一节节泛着金属光泽,几乎要从皮肉里穿刺而出,抖露出一双翅膀来。小队准备动身追踪“老板”的前一夜,两个人仓皇地拥抱彼此,在陌生的丛林中紧张生涩地试探着,又一起迷失徜徉在既无月光也无星光的深渊里。

他们气数未尽,却同时饱尝了生的狂喜和死的极乐。

梅洛尼搂着筋疲力竭昏睡过去的恋人,意识恍惚中突然忆及那些别扭可笑的诗。有很多晦涩的词他压根读不懂,甚至不确定加丘能否理解——但不论怎么说,它们算是完成了最初的使命。我们该动真格买一本书,他想。一本有些年头,带点韵味的诗,莎士比亚也好,博尔赫斯也罢——在每个黎明到来时像祷告一样虔诚地朗读,庆祝我们又多活过一天。

——那么多活过一天之后呢,又该何去何从?还会有下一天吗?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突兀地响起来,令梅洛尼心烦意乱。他不想去考虑未来:他自知眼界短浅,仅能被此刻拥有的一切死死吸引住目光。

他正准备跨上形似马驹的机车时,听到加丘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唤他名字。哈雷—戴维森的燃料箱被灌满了,周身散发着刺鼻的汽油味儿,像是擦一根火种就能燃烧炸裂。梅洛尼抱着头盔,麻利地从车背一跃而下,小腿的金属圆环磕在排气管上铮铮作响。

加丘跑得急了,几绺鬈发被汗打湿了贴在额前,两颊浮着层与镜框极相衬的绯红色。他怔怔地盯着梅洛尼不作声,突然揪住胸口的衣料猛地将男人直拉向自己。青年稍踮起脚,探着身子意图交换一个不着痕迹的,简洁的吻——它随即被长发的暗杀者温柔地加深了;梅洛尼紧阖着眼,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真挚回应对方。他们的亲吻有些唐突鲁莽,却又专注得较真:哪怕远处维苏威的岩浆现在就喷发出来把他们吞噬殆尽,也无甚不妥。

“可别死了。”加丘把脑袋歇在梅洛尼的肩头喃喃地说,冰凉颤抖的呼吸喷在锁骨上。

“放心吧,我可没心思和他们正面冲突。如果能速战速决的话——”

“——把手机开机。”短发的青年揽着梅洛尼的肩叮嘱他。“到了罗马,我们再通电话联系……”

加丘目送男人的二手摩托车低吼着吐出滚烫的尾气,逐渐变成一个点消失在视野里;他不自觉地伸手触碰濡湿温热的嘴唇。任谁都说梅洛尼是个欲壑难填的下流胚子,可他仅仅有过这一个爱人。加丘想。梅洛尼是最糟糕的,也是最好的。

青年走向车库时,一位倚着街心石像的神父用枯瘦的手递给他一张传单。“上帝保佑你,孩子。”老人混浊的双眼像是能看透加丘的心底似的。“还有那些爱你的人。”

他接过那张粗糙的彩纸,低声咕哝了一句谢谢,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远,顺手把它丢进垃圾箱里。

*

拉下手柄,松开油门踏板熄火,加丘的动作娴熟得一气呵成。在下车前他特意扳过后视镜,仔细地整理顺了发型,又摘下眼镜来在衣襟上擦拭干净。梅洛尼似乎遇到了点麻烦,但远距离替身时常顽劣,他理应谅解这一点。方才在电话里他又心急如焚地朝男人吼了几句,没带一丁点儿好气——待会他准得向梅洛尼赔礼道歉,再帮忙一齐收拾眼下的烂摊子——总该试着好好扮演一个恋人的角色,他告诉自己。

跑车里不像往日那样填满薯片、汽水和速冻油炸食品;它突兀地横在马路中央,被恼人的鸣笛声席卷了。加丘紧攥手机朝车站方向轻快地走去,却还佯怒着埋怨搭档的冒失大意。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这次再见到梅洛尼,他务必要学得坦率些、温存些——他会告诉对方自己有多焦急,有多盼望着赶紧见面;加丘逐渐惴惴不安起来:要是梅洛尼还安然无恙,他说不准会鼓起勇气对男人说句“我爱你”。

话筒对面伴着咝咝的电流杂音传来一阵噪声,但他没有太放在心上——火车站的通话信号一直令人堪忧,但要不了三分钟,他就能赶到月台上。彼时,薛定谔的箱子会被打开:毒素没发挥作用,里面是活蹦乱跳的猫。他们将要重聚,而没什么事是重聚了还无法解决的。

加丘不知道,在铁轨旁等着他的是梅洛尼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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